kikikki

【warning】一颗酸糖，好歹是he了。

【warning】4k字意识流一发完，不好懂。大量心理描写。细腻清水。

【warning】情节截到20集，因为我还不确定“你怎么了”*4会是个什么走向，先不涉及21/22的感情戏，赶在结局之前码出来。

【bgm】请搭配谭维维《失眠书》食用。头两句歌词“失眠是一页翻不过去的书，一野离离雪花中的不归路”

池震不是没想过找个姑娘好好过日子。

池震做律师的时候，那也是桦城律政界数一数二颜艺双馨的青年才俊，身边来来往往从来不缺高知女性。池震做酒吧小老板的时候，夜店蹦迪的年轻小野猫，酒吧买醉的失意女青年，台上驻唱的民谣女歌手。也不记得有多少次，他强迫自己与一个姑娘相处，像情侣一样吃饭喝酒看电影，他可以用动人的情话撩得姑娘脸红心跳，也可以用最欠揍的骚话引得妹子粉拳乱打，但是每当到了表达心意、确立关系的时候，池震就怂了，他会逃避亲密关系，会惧怕一个朝夕相处的伴侣。有时候他会想到姐姐，想到，二十多岁的姐姐，和心意相通的男朋友，相爱，演出，听音乐会，然后结婚，给他生一个侄子侄女什么的，可以嘿喽着去游乐场看烟火大会。又或许她跟男友分手，难过时拉着弟弟去酒吧买醉，彻夜长谈男人不靠谱人间不值得。她本可以经历这一切欢乐悲喜，她本可以有自己选择的精彩人生。姐姐是池震心理避无可避的黑暗角落，他丧失了爱人的能力，没有了对生活的敏感和激情。

陆离不是没想过找个心理医生好好看一看失眠症。

事实上，从陆子鸣判刑到今年的夏天，他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。疯狂依赖安眠药的那段时间，陆离可以睡很久很久的觉，却不是安眠。梦里的闪现像是永远都在喊cut的NG镜头，有父亲宣判那天的报纸，有张局招他入队的谈话，有吴文萱生陆一诺的手术室，有离婚那天的民政局，当然逃不掉的，还有张局被害现场的鲜血，楚刀被击毙的烂尾楼。后来的后来，陆离不愿意再吃安眠药，反正都是睡不好。不困的时候，就着台灯和星光看一夜卷宗，或者纪实小说。困的时候，就任由梦境肆意疯长，一夜也没有那么那么漫长，喝五次水，看八次钟也就过去了。陆离似乎跟失眠和解了，不去对抗，也就不会受伤。陆离丧失了依赖的能力，没有了对生活的信任和珍惜。就这样吧，这个世界总会有人睡不着觉。

池震成了陆离的新搭档，陆离成了池震的新上司。

陆离第一次在池震面前睡着的时候，吓了一跳。陆离失眠的时候，从来不会借助酒精，常年的缺乏安全感使他惧怕酒精带来的不清醒。一系列生活的暴击之后，陆离像是刑侦局行走的冷风空调，老石老高鸡蛋仔天天工作时间被他冻着，没事儿也不会再去找他喝酒。所以在陈家大姐的所谓寿宴上实实在在灌了一杯之前，陆离已经一两年没有沾过酒了。

陆离睡得很好，没有梦，也没有断续的惊醒，睁眼就是一束晨光照进酒店昏暗的房间，而池震就坐在那光下，翻着谭主任帮他查来的保险公司资料。陆离醒来第一感觉是宁静，竟然产生了一种希望每天清晨都能这样醒来的奢望。然后是惊吓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，为自己不知何时对池震放下的戒备心，也为自己没来由冒出来的可怕想法。

池震抬眼看了他一眼，说道：“起来我们去吃点东西，今天去保险公司。”

陆离第二次在池震面前睡着的时候，心虚了一阵。陆离在一个刹车时惊醒，醒来时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，只记得上一秒还在说着案子，听着池震说姐姐的事。心跳得厉害却下意识得隐藏自己的表情。余光瞥到池震转头看了他一眼。

“醒了？黄灯没赶过去，刹车恍着你了。”他听见他说。

“这哪儿了？”

“再两个路口到了。先去找一下当年那个律师。”

陆离的心收起刺的瞬间，也许是听到池震说自己姐姐姓李，也许是在青旅的彻夜长谈，也许要早到看着他咆哮怒斥陈家姐弟：“你们这帮杀人犯！”

“今儿回去我先睡会啊你可别喊我，大老远的跑去隆城查案还得给您老人家当司机，指望你跟我聊天儿解困我也是想太多。睡得跟熬了仨礼拜通宵似的，平时敬业缺觉搁我车上补觉，陆队您可真会见缝插针……”陆离懒得搭理池震，随口回了句，“等回局里先把报告写完照片洗了，爱睡回你家睡切！”

陆离第三次在池震面前睡着的时候，已经很习惯了。他受不了理财公司的客户经理吧啦吧啦跟这儿聊理赔条件，眼皮像是挂了秤砣得往下掉，眼见着就要点头了，池震戳了他一下。为了不让自己猛然惊醒过于尴尬，这货竟然还小心翼翼慢慢地戳了一下。陆离很自然地装作没事儿人清醒过来，接着提问。回去路上非常没有意外地，又被叨叨了一路。“哎我说陆队您这跟证人问询都能睡着，太牛逼了。就你这长刘海冰块脸，要不我天天跟你搁一块儿别人肯定看不出来你犯困。哎你上大学时候是不是一上政治课就在下面狂点头？那你这警校第一是咋考的？厉害厉害……”陆离被他叨叨得烦，把笔录纸甩他怀里，“你回去写完，我再去查一下李力行。”

留下池震一个人抱着一沓材料，朝着陆离逃走的方向，“哎我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！”

池震几年前就知道这个在法庭上和他针锋相对，害他丢了饭碗的年轻警官，是杀害姐姐的凶手之子。他对陆离本没有什么仇恨，池震相信的是法律公正，在他心里，他和陆离，都是这个案子的受害者，陆子鸣一辈子将在牢里度过，他没有什么理由对陆离抱有敌意。所以董令其让他办了陆离的时候，池震心里是拒绝的，也是震惊的，他没想到警局不是什么人性的象牙塔。他拿枪指着睡沉的陆离的时候，是调动了二十多年心里全部的仇恨才鼓起的勇气。可是当他看到陆离床头一诺的照片，看到陆离即使睡着也不肯舒展的眉眼，他不是怂了，是被一股温柔融化了那些恨。池震那时知道，自己可能永远开不了这一枪，能比划一下已经用尽了此生的勇气，便再没有力气扣那一下。

陆离在池震车上打盹的那次，他不知道，彼时心虚的不止他一个人。池震说着姐姐被学校老师杀害，转头就看到已经倚着车门睡过去的陆离，心软的一塌糊涂。他怎么也舍不得，竟然鬼使神差地告诉他，姐姐姓李，跟妈妈姓。他听到陆离极小声像是喃喃自语的，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一路上，池震心里仿佛被吊在悬崖边缘，他看着那深渊，里面是他前半生的一切，他想只身一人跳进深渊，看这黑暗到底如何。他想报仇，想报复，想痛打一顿酒吧的狗腿子，想杀了陈家姐弟，想崩了同哥陈先生。暴躁地一路狂飚，偶然转头，又看到还在点头瞌睡的陆离。像是崖边森林突然奔出来的一头灵鹿，像是空中突然传来的鹰鸣，万物都在活着，人都在努力活着。他突然体会到被黑暗凝视的后怕，心狂跳，然后看着陆离的睡颜，又慢慢平复下来，安静的，宁静的，停下来吧。再回头就是来不及冲过去的黄灯。

一脚刹车，陆离醒了。

池震心虚得不得了，想要掩饰，一出口却是解释。

“醒了？黄灯没赶过去，刹车恍着你了。”他听见自己说。呸，我他妈跟他解释什么！然后再张嘴，又是一长串的跑火车，好像不说话就会被看穿自己的心虚。

要命的是，就是这一刻，池震发现，原来动心是这种感觉。他以为自己永远无法动心了，他以为自己失去了去爱的能力，他以为，他本来是认识陆离的。

要命的是，就在那一刻，陆离发现，原来安心是这种感觉。他以为自己永远睡不着觉了，他以为自己失去了相信的能力，他以为，他本来是不屑池震的。

不记得他们第几次在天台聊天。池震被陆离塞了一把枪在手里，崩出来的不是子弹，而是积累了二十多年的眼泪。陆离被池震的眼泪击得溃不成军，他不想看见那些眼泪，他害怕，他怕自己撑不住，再也树不起冷漠的城墙，他慌忙地抽出池震的墨镜，卡在这张双乱人心的、戳的心疼的眼睛上。你别哭，我在呢，我在这里啊。

“我想我姐的时候，我经常做一个梦。我梦见我在高处，看着茫茫大地上，有一个人，背着一个大行军包，就一个人，在大地上走，走的还他妈不是直路，前面一点障碍都没有，但他，就是在绕弯，在摸摸索索，也摔倒过，也休息过，就一直在走……有一天，我睡得很久，我看见他转过头来，看着我的方向，你猜我看见什么了？”

“你。”

“我他妈看见我自己的脸。白茫茫大地上，我一个人，我一个人走着只属于我自己的弯路！”

“不是，你不是……”

“陆离你知道吗，人生的基调就是孤独，从我懂事，我就是一个人。我上学、工作、混黑道，当警察，我从来没体验过身边有个人的感觉。你他妈，你为什么要闯进来！我本可以孤独一生的，我一个人挺好的，你来干什么！”

“是你先来的。”

“你他妈天天板着个冰块脸，你心里比谁都敏感，你比谁都清楚。你知道的！我知道你知道的，你为什么还要再过来？我他妈，我…”

“我走不出去了。”几乎是自然自语地。

“我走不出去了！池震！你先跑过来的，你先！你先给我画了个圈儿！我出不去了！”

池震把墨镜拿下来，就红着眼，看着陆离。

“陆离，我不知道怎么和别人在一块儿，我从来没有过，我不敢，我怕……”

陆离扳过他的肩膀，小心托着那人的脸，湿漉漉，沾着眼泪的脸。

“你有我了。”

池震很少哭，哭也是在夜里，最多不过是一行泪流到枕头上。这一哭，像是消融的冰雪，就这么止不住的流。

“你看着我！你不是一个人，你有我，你听到没有池震！别怕，我们在一块呢。”

池震心里的冰山慢慢化尽，他于是慢慢抱紧了陆离，埋在他颈窝里，抽泣着，像个孩子一样哭。陆离第一次感觉到，原来这个不可一世花枝招展的臭小子，确实比自己小几岁。

陆离还是会失眠。他不再带卷宗回家了，睡不着的时候，他就呆呆的看着池震，看他没涂发胶软软的小卷毛，看他一直上扬不会掉的嘴角，看他嘴角的痣，看一夜。池震是他的失眠书，一页翻不过去的书。

池震还是会感到孤独。后来的梦里，看到的自己，不再是摸索前进的迷茫，而是漫天雪花里，坚定大步地走向归路，他有陆离了。原来在深渊中待久了，映着月光的雪花，也能照亮黑暗。陆离是他的归路，也或许是不归路，一野离离雪花中的不归路。管他呢。

人生的基调是孤独。两个人，可能会好一点。

夹带的私货梗有：

*人间不值得

*胡先煦《你》的歌词“我喜欢你弯弯的嘴角一直向上不会掉”

*高晓松的“看见自己”理论

*高晓松的人人都走自己的独木桥理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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